丁易

十多年前，我对各种洋节一直比较冷淡，甚至有点鄙视，尽管自己学的是英语专业，因为历史书告诉了我，是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开始了长达一百多年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可工作后母亲节和父亲节对我是个例外，因为他们传递的是爱！对于哪一天是什么洋节、有什么典故、要做点什么，其实咱心里也都知道。可是看到各大卖场总是用鼓励消费来解释一切洋节的内涵，看到洋垃圾餐馆前总是排队等吃的人，总感觉愤愤的。再后来的不惑之年才当上爸爸，随着孩子渐渐地长大，读了一些知名学者的书籍，比如耄耋之年的王鼎钧、叶嘉莹、资中筠，北大中文系教授钱理群，知名画家陈丹青和木心，以及周国平、张曼菱、岳南、余世存、以及熊培云等诸位学者，我渐渐地能控制住不去愤，却也渐渐地控制不住不再青了，逐渐了解了西方节日的内涵和西方的文化。

有了儿子以后读了几本关于教育小孩的书，如尹建莉的《好妈妈胜过好老师》一书中讲到她们的小孩圆圆从两岁多开始，每年都圣诞节都会收到心爱的礼物，这些经历给小孩子带来神奇的体验。书中的文字深深触动我的神经，是啊，“圣诞”对孩子的意义与宗教无关，也不在于礼物本身，而在于一份期待、一份惊喜、一份回忆。父母要做的其实并不难，只要稍稍花一点心思，就可以让孩子有不同反响的体验，我为什么不去做呢？从那以后，我变得有了自己的头脑，不再相信道听途说，开始相信自己灵魂深处的声音。

今天下班后把桐桐从幼儿园接到学校，值完班，我故意问儿子，“桐桐，明天是几月几号？”

“12月25号，咋了，爸爸？“他扬起头有些不解。

“12月25日是个啥日子？“我继续问。

“啊，爸爸，是圣诞节Christmas Day，圣诞老人会给我礼物吗？”

“肯定会的”！你想要啥？“

“爸爸我要圣诞蛋糕！”

“好的，爸爸陪你过一个属于咱俩的平安夜，去熹慕西餐厅。“

“太好了，爸爸，我爱你!”儿子从车后座上站起来抱着我的头亲了一口。随后我打开手机给他一遍遍地播放圣诞老人的歌曲，儿子一遍遍地哼唱着。

Red hat, white beard, twinkle in his eye.

Santa is his name-o.

到了红星商业街的熹慕餐厅，桐桐从车上下来，就迅速跑进去，选了一款他喜欢的蛋糕和两个甜甜圈。到了二楼他选择了一个临窗的小雅间，叫了年轻漂亮服务员小姐姐，点了一份咖喱饭，一份牛排和一份披萨。

“爸爸，你好几年没有带我来这里吃西餐了。“他有点激动地说。

“爸爸把你电话给我，我要送给妈妈一个祝福。“他妈妈在单位加班，无法脱身和我们一起享受平安夜的晚餐。

“妈妈，祝你平安夜快乐，我爱你妈妈。你要是能来，多好啊！“妈妈不能来，小家伙心里还是有些许遗憾。

菜品上齐了，我和桐桐一边吃，一边讲圣诞老人的故事。圣诞老人这一神秘人物带给小孩子们礼物的概念衍生自圣尼古拉（Saint Nicholas）。尼古拉是一位4世纪生活在小亚细亚的好心主教，荷兰人在圣尼古拉斯节（12月6日）便会模仿他送礼物。

在北美洲，荷兰和英国殖民者把这一传统融入圣诞节日的庆祝里，荷兰语的圣尼古拉（Sinterklaas）传进英语成为Santa Claus，也就是今天的圣诞老人。

我一直觉得西方人为孩子”编造“圣诞老人，努力维持孩子的幻想，是有积极意义的。首先幻想世界对儿童的认知发展和社会性发展都具有积极意义。幻想人物和故事让儿童产生浓厚的兴趣，这有助于儿童更多地阅读，培养读书的习惯。幻想人物除了是孩子们崇拜、模仿的对象，还可以是他们好朋友。相当数量的儿童有着“假想的伙伴”（imaginary friend），在幼年时期是儿童最重要的朋友，帮助他们成长，适应生活中的压力。

其次，这根本不能算是“骗”。如果要说这是“谎”，圣诞老人的存在也只一个“白谎” （white lies），即“善意的谎言”，它们对维持社会关系，保护他人的情绪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圣诞老人对孩子和对家庭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家长应该保护孩子的幻想。这就好像我们中国的神话故事，通过那些扬善惩恶的故事让孩子从小接受一种向善的教育。西方的圣诞老人是孩子们的有效榜样，对善良的圣诞老人的这种崇拜情感，能够促进慷慨助人的品质在孩子心里生根；孩子们给圣诞老人写信、以及相关的认知活动也会让孩子们将来在思维组织和问题解决能力上获益。除此之外，圣诞节的团体活动让整个家庭参与其中，越发和睦。

我读过好几遍、周国平所著的《宝贝宝贝》一书，就提到了圣诞老人对孩子幼小心灵的正面影响。

儿子今天吃得很开心，特意请来服务员姐姐，让我和他一起拍照，这顿晚餐，吃了好长时间，离开时，遇到一个同龄的小女孩，俩人在走廊里又一起玩了十几分钟，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我心里也格外高兴，同时心里盘点着这次圣诞节的满足和遗憾。

土洋之争已久。现在的我，不去听从无耻商家的诡计，不去关注文化领域的辩论，也不去在乎令人哭笑不得的舆论纷争；只为了那些浓浓的亲情，深深的关怀，暖暖的爱意，为了给家人也给自己留下一些纯粹的美好的回忆，明年还要过得更好。我和孩子翘首企盼旧历新年——春节的到来，买年货，贴对联，除屋尘、备红包，祭先祖，请财神，上清香，拜父母，谢上苍！

2019年12月24日星期二农历己亥年十一月廿九